給送過我鵝毛的人

因為一篇舊文，讓我重遇舊居的客。

這位匿名訪客，又令我想起「匿名」這話題。其實，不開名有不開名的好。說到尾來者分享意見，作者回應意見，一切就停留在文字上的來往，本來是很純粹的。不過啊，如果可以，還是寧願知道名字。有名字的人有過去，名字是一個檔案夾，存起我們的身份，還有做過的種種。有了名字，故事會比較豐富。就像打機一樣，開了新角色，有了名字就能Save and load。欲前的能夠重提，以後的將會記下。如果無名無姓，匿名就是那些一次過試玩的User22679。這麼一來，無甚重要，就去。既然有心來到，花這麼多功夫留下感想，我想值得讓這些感想與名字走在一起。就算只是一個名字，認識的陌生的，也有個檔案開了，存在心中。或者將來會忘記－不諱言。但至少在還有記憶的今天與明天，那些感想都會被妥善收藏，跟著你提供的那個名字。

不認識一個人，就當那人是「匿名」，其實也沒太大問題。最不要得的，是將匿名的人想成其他人。因為角色模糊，所以自我猜想。一但認定了某人是那人，意識裡會將那人的個性與背景加在某人身上。明明不是他，你卻以回覆他的心態，回覆。不但自己想起來覺得可笑，讀的人也會覺得莫名其妙。

所以啊，有一個名字不是必要，卻是重要的。有了名字，知道是男是女，有了圖片，又可以猜猜是那種性格的人。有了博客，又會參觀一下看看對方平日的生活，喜歡寫什麼啊，多久會寫一次啊，等等。如果只是匿名，那什麼「線索」都沒有了。男的想成女，性格積極的又以為消極，講笑又當真，那這樣的交流便會很奇怪了。其實我也不需要知太多。一個名字就可以了。

但我本人，卻喜歡匿名出現於別人的網誌。其實我經常過門不入，通常都只讀不留言。有時忍不住說幾句，又怕自己太多事。沒有名字，就算被罵打頭也不會禍及真身啊。

原本我這樣喜歡讀留言的人，是應該多一點給別人留言才對。將心比己嘛，就當是投桃報李都好。可憐我這德性就是沒心肝。所以常常想，自己這樣儼如死城，也是活該。

無論如何，這幾天竟讓我重拾從前寫Xanga的感覺。人與人之間互動，的確能刺激感覺與思考。而且，少一點憑空想像的寫歌寫詞寫故事。有一點動力說說自己，有多一點推動力去分享，這感覺其實很不錯。

這就是所謂的日記吧。

有客說，因為讀了這裡幾篇，好像又想再寫點什麼。我想啊：多好多好！除卻貪功的劣根性外：p，至少我知道你是做一些自己不會後悔的事。不。其實是喜歡看見人堅持，那怕是堅持在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如他說，我們這一批都是「舊人」了。我很想很想知道，昔日那一批友人中，有幾個還在寫呢？或者我不會是你的常客，而你亦一樣。但至少我知道Bookmark裡有一個人其實跟自己一樣。久唔久寫一寫，仍未遺下這個地方。我就覺得安心多一點了。

根據我的猜想，會來這裡而我又認識的人，不過五個。這篇文，就算是留給你們的了。這五人以外，當然也有我關心我等待的舊人。不過我知道，他們不在了。也不能假設他們會來。那就算了。人嘛永遠不夠多，有新加入的，有我相信仍留下的，那就可以了。勉勉強強，又寫多一篇，又過多一天。

記起了。為何常覺得寄明信片有著特別意義，原來是因為小時候學過一句「千里送鵝毛，物輕情意重」。很老土的一句，但卻影響自己很深。我不敢收重物，亦沒有條件送重物。如能夠在輕物之上添上情意，那就是既方便又環保了。今天沒有人送鵝毛了。在網上世界中，千里之遙不算什麼。一條光纖接起天與地。真正的千里，是人與人之間的心的距離。大家不想說，不敢說，就是似近猶遠。留言又如鵝毛，你說它物輕可以，君不見某某名人Facebook中，留言有幾多。可是對某些人來說，在某段時間而言，鵝毛卻是非常寶貴。猶似雪中炭。曾多次因為別人的留言，而放棄不寫的念頭。

相比留言，我更願意留下footprint。因為就算無言可留，其實留下路過對作者來說，其實都是一種小安慰吧。特別是那些你認識的人肯為你而留下，單單留下，讀了，也很好。

是的。我們也不是要求對方要一輩子留下。雖然我們都想。但如果走了，在另一處其實繼續分享，這也是一個好終結。自私一點想，原來自己並不孤單。

煙花過後，人去樓空。我預料緊隨的空虛。當這個亢奮又患失的周期圓結了，或者其實我沒有變了什麼。還是一樣，寫寫，停停，寫寫，為有客人偶然欣賞文章而自豪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