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人往

只是聽到「人來人往」，就已經感到一陣唏噓。得到又失去，成功又失敗，開始又終結，人來又人往，事情好像總未如願，沒有最好的結局。

今天同事離職。早一個月走了一個，現在又一個。原本四個人現在餘下二個。據說新人還未請到。人來人往啊。當初我來了，是因為我上一手同事離職，有空缺出現了所以我補上。我來以後，又想是否應該又往，只是還未下定決心，已有三人早我一步。雖然我沒有為他們的離去而傷心，但卻感到一種強烈的「人來人往」的感覺。

感覺更像是「人往人往」。

人來人往，五五分帳，感覺沒有那麼公平理智，總是在意失去的那一半。我已忘記了自己的來，只想著自己的去。每一個都是輕輕的來，但要是你留意了，將來卻不會是輕輕的去。去了以後是輕輕的回憶，去的時候是重重的步印。

有時候人來，有時候人往，為的都只是想停下來，定下來，就再不來也不去了。圖什麼，不果就得來又往；逃什麼，恐懼又得來又往。

生命是由無數的中途站組成。每一件事，以至每一個人，都是一個中途站。放下一些東西，帶走一些東西。然後離去。

有時候，好想為自己這個中途站做一個統計。究竟生命中，人來得多，還是人往得多。而我自己在人家的生命中，來的姿態出現多，還是去的姿態更多。我為誰而留下，誰又為我而留下，我們是否令彼此如願，沒有令任何一人感到若有所失？還是我們都等對方為自己完夢，而最後又因為遲疑而令夢流走？我們在月台晃著，車沒有開門，人沒有上車。彼此就這樣對望，倒數。最後，我們都離開月台了。人往人往。中間存在的黃線太闊，空隙太深。彼此暗示太多，勇氣太少。那個主動的太被動，那個被動的卻又太好動，來不及迎接主動的。逾時不候。各有路程。或許，早已既定。

人往人往，比人來人往，多一份踏實。我們就像觀眾，看人往又人往，就在當中明白了什麼。當經驗為生命做注解，人來其實等於人往的時候，那麼看事情也可以不太上心不太在乎。總記住他們會走會走，留不住留不住，就會學懂欣賞。就像人看煙火那樣，嘩嘩大叫，眼睛發光。滿心都是感恩與期盼，不會奢望擁有，不願走得更近。

生命應該是公平的。銅幣，不會只有一面。人往，定有人來。可能走了的人，就是來了的人。不愛的人，就是愛的人。放下的人，就是放不下的人。人往人往以後，可能會幸運地有多一次人來。但人再來，是否代表人再往？一往而情深，再往的時候，情或者淺了不少。種子向地平線擴散，滿地無花果。不再被感情淹沒，但滴滴點點中，偶然在晶瑩裡仍是會想見那一個人。滑動在寂寞的心房，似是停留，最後原是無意停留。

人來人往，人來人往。


沒有悲情，沒有自怨。
我在人往人往中找到最積極的一句：
珍惜眼前人，在人往人往的流光中。

但要問自己，何謂珍惜。

擁不擁有也會記住誰，快不快樂留在身體裡。
快不快樂有天總過去。時間會走，情侶會走。
不是情侶的，成為了密友的，更會走。

不滿足，不落淚。
何以你今天竟想找尋伴侶？
只因寂寞牽手。
而她從來沒有鬆開你的手。
而你從來也未曾用盡心機拉她的手。

是籍口。
今夜，前來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