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年青能坦白

還記得自己有過渴望長大的念頭嗎？

滿是欲求無權無勢的學生都渴望長大成人，與成人分庭抗禮。要多幾個錢買汽水，要多幾小時看卡通片，要多幾天跟朋友看電影去旅行。年少，有的少無的多。遙望成人享受的自由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都深信他日只有擁有時間擁有金錢，自己一定會過得更自在更快樂。汽水要多少有多少，卡通愛看多久便多久。那年曾經在對比中因年少而自卑。年齡代表的是一種反抗力量。

今天，悄然成人的你仍渴望長大嗎？年齡的累積對你有什麼意義？放棄甜點捨棄動漫以後，年月賦與的「力量」用在何處？還是一無是處，年齡已經變得無關重要，什至寧願心頭減去幾個春秋，換回什麼？

年少多好。因為頑劣多好，貧困多好，朋友多好。年少好，只因年少無知。

聽著「年少無知」，才記起我們曾經多麼渴望擺脫無知，到不再年少的時候，才發現無知的人能放膽舉手放聲高歌。無知得更加徹底，就能精忠迷信不惜犧牲。年少氣盛，氣焰才抵得住缺氧的大氣候，捱過低谷不順。欲求未滿，才會樂此不疲追根究柢。不甘生活沉悶淡白，才會懷著信心於大世界中無數命運巨輪前左閃右避，都不放棄尋歡作樂的豁達天真。年少未能自立，才會自然而然與其他年少的人共患難分擔悲痛。正因為年少無知，年少無用，年少無助，脆弱的皮層底下是最強壯的心，磨練出最閃耀的夢，最堅貞的情與愛。因為簡單，所以對錯易分易明，非黑即白無用困惑，做人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做錯了不怕認錯。因為年少，所以輕狂敢於挑戰權貴，只要真理作後盾。年少多好，因為我們一株株野草都在絕處中遇上生機。或糟踐踏與無視，但志向落地，童心生根，我們無用退縮，疾風知勁草，不死不怕是我們的最大武器。

年少的我們都不知道，原來維持單純，留住三尖八角，大情大性，永遠活像年少，竟是成年人心底中最真誠的渴望。學懂人情世故，就得付出困惑疑慮的代價。變得面面俱圓時時笑面迎人，要留守過去真心情真想法就不再那樣輕易而舉。人畢竟會長大，年齡只會持續增長，當生活與生命都以「只可惜」作開句，或發泄或抱歉，站在十字路口的我們不再年少了，前路又如何？如果命運能選擇，你的選擇是什麼？如果命運能演習，你與平行時空的那個年少無知的自己，會演習什麼？「如果活著能坦白，舊日所相信價值今天發現還未老」－　林若寧的詞是這樣寫，你認同嗎？靜下來回望舊日價值，你相信嗎？你還會坦白嗎？你有問過，如何才算活著？

長大以後，知道的愈來愈多，接觸錯誤荒謬悲涼的也一樣多。習非成是，百忍成金，我們就這樣在錯誤中變得複雜，萬縷千絲的利害關係所誘發的矛盾，更是萬語千言都解釋不了。知愈多不代表得愈多，這也是我們懷念年少，懷念無知無畏無縮，擁有無限可能的粗糙年華。有些如果注定不能實現，命運似乎不能選擇，但活著的你我都能坦白，這是我們的最正確決擇。誠實是舊日所相信價值。無論時間多恐怖，都要對自己的心坦白。踏出的每步或許都得困惑一番，但至少不是無目的被遺憾狠狠鞭撻。

如果不能回到過去再一次年少無知，那就在年青滿是困惑的橫街窄巷堅持坦白。就算生命不再潔白無瑕，生活路不平坦容不下太多自由選擇，當這個充滿夢想的城市與正苟延殘息，我們仍是要繼續坦白似昨日一樣，樂怒與共守護心中拒絕長大的價值，讓無知繼續以真理與真心作養份，一歲一歲變得堅韌，不受年月侵蝕，不懼利益糟蹋。他朝年長年老佇立十字街口，回望你我踏出的每步原來有過瀟灑。無論年少與年青都不曾險詐做人，回望身影頂天立地貫徹始終。活著多好，回望多好，不怕追討。

多好！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