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3日 星期一

完份

當我們以為事情狀態的變換總有過渡與漸進漸散,它們不發一言,砰的一下,然後無聲無色地開始,無影無蹤地結束了。

你還想繼續,對方已急著終結。對方以為,這種決裂是很合理平常的,再連繫糾纏下去,反而是不夠爽快。時間到了,扭動閞關,一秒以後事情完結,結果就是結果,再不需要關注結果以後的下文後續。但你想,要是結束,也得給個告示。似對高速公路行駛的小巴一樣,好歹放一個鐵皮交警,讓你明白所謂何事,心有餘悸,然後才半踏油門,放慢下來。你覺得,就算你做錯了,要被踢出校,臨行前校長也得跟你解說清楚。他欠你一番語重心長的訓話。你與他畢竟相識有時,既是落得無心聞問的下場,怎麼連最後的敷衍都沒有?他是走得灑脫,留下你在碼頭張望,看大海茫茫,沒給你遺下什麼自強的信號。心一沉,原來沒有一個「漸」字。發生,就是已發生。未發生,可能便不會發生。漸發生,多數都是主觀的意願。

那時候言談甚歡,你似乎記得。

砰。

沒有回音。



你是有點氣憤。似你這樣英勇的軍人,死後竟沒有得到國士規格的葬禮。當你死了告別這個世界,這世上的人未曾漸漸接受,而是砰的一聲,就將你的死訊吞噬。沒有死因研訊,沒有追思,什至沒有人理會你是否真的死了。總之,人家為你蓋棺就自把自為地將你推上天堂,也不管你是否在棺材內是否希望還陽。

一段關係,總是由其中一方操縱生殺大權。他想生,你得配合,才有相生,雙生。他想終結,卻不必得你同意。他決定完了,就連說出口都不需要。完了,你不想完也是完。感情關係是相生,卻難相剋。一方在剋,關係就在瀕死邊緣。

砰,可能是一種從未出現的聲音。你對彼此關係告終的一瞬一無所知。你總是後知後覺,而對方早已無知無覺。你知道不應勉強,因為清楚勉強都是徒勞,亦不值得。你對完結並不陌生。人來人往,花開花落,每一天生活都充斥狀態轉移,意味著千萬事情的開始與完結。你對此也不陌生,什至,不抗拒了。你只是希望,事情的轉接能放慢一點點,清晰一點點。 雖然,雖然,你也不知道快刀一揮帶來的恐懼,是不是真的比雙方苦苦解釋或求饒的折磨來得痛快。雖然你想,自己是多麼幼稚。或者對方已經做了最好的決定。

未來,又有另一個他,或他,與他,和他,跟你再組成無數的關係。是同事,是伙伴,是朋友,是深交,是暗戀,是相戀,是和平分手,是於心有愧,是懷恨在心。連天也不知道,關係跳轉的同時,有沒有砰的一聲,化代青開始和完結。或者,世事轉移都有進程退路要走過不能一步登天,就獨獨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能夠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將來的他跟將來的你,究竟又會有怎樣的關係呢?究竟你們今天走著的路是走向快樂還是憂愁?

會否有天,身邊那些令你很安心的人,都會不發一言地,離去? 或者他們不願意,而且你再留不住他們? 或者他們仍在意,但你決定彼此都不再需要負擔什麼。

或者有天,你會操縱某段關係的生命。

忽然
發現「砰」的一下,原來並不簡單。 完是被動的,砰是主動的。

角色轉移,施受對調,其實人情與關係的盲點彼此都有機會看到。每個人處理感情都有他的方法,源於不同的想法,鞏固於不同社交圈子與生活階層的潛規範。關於離開,人人看法不同。依心直說,需要寬限期只因在乎,就連完結的方式也希望更臻完美。無奈,卻總有無奈。只能獨個在房間好好反思一下,破裂之前自己所作所為,鑑前車,在下段路上守法忍讓。不得超速爬頭,什至,與你最希望保持關係的人,至少保持兩秒距離。除非與我同坐,一車同行遊走每頁地圖,否則,還是不要太自以為是,以為友善能夠衝破什麼,誠實能夠感動什麼。車,還是有一副冷冰的鐵皮囊,你要花多一點耐性與心思與愛,才能請得車上的駕駛者出來,然後關係才能更進一步。就只怪自己很多時候也太天真,太不成熟,還奢望別人體諒。

完,也是一種緣份。什麼事情,什麼關係,都有惜緣的需要,和告別轉身的勇氣。最大的勇氣要留給未來,因為未來會有真正的幸福,降落在你的傷口上。如果你能交出多一點的信任,能放開能釋懷看待聚散分離,那麼就算完結,都不需要一聲砰,也能安然接受。在餘下一個人的日子裡,再慢慢消化沉澱。

其實你我這麼好,又有新開始了。新的轉移,新的變換,新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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