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外

例外這兩個字，原來可以很浪漫。

面對事情，我們有自己一貫的應對方式，那是理性的，具普遍性的標準。有什麼我們在乎，有什麼我們不介意，自己心中有譜。

但總有例外吧。特別場合，特別人物，平日幾乎無誤的處世準備便會失效，我們都變成了難而理解不能捉摸的怪人。你破例做了什麼，或不計較什麼，完全是為了難得又少見的特別情況。一切不可一概以論。此時在生命時軸線橫落一刀，亦不容易找來類似的案例作對照參考。

明明對任何人也不介意的事，對那人不能不介意，在乎到不得了。從來對某類事情沒半點興趣，卻又因為那人而生出好奇心，甚至樂此不疲。膚淺的種種發生在自己身上，因為一個特別的人，我們自己也變得特別。

是為什麼呢。連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切都是例外。

你就是我的例外。

而我們為了對方所做的一切例外，比可笑更可笑，比可悲更可悲，比可愛更可愛。雖說我們做著好多不似是自己會做的事，實情是我們同時更為貼近善為人知的自我。是的，總有人能觸發我們的例外機制。只是例外之外，有著更多嚴禁例外發生的明規暗例。例外，來之不易。

然而沒有人說過，恆常活在例外之內是福氣。例外之所以是例外，正因有有例可循，第二步才可區別內外。或者有些人對例外又愛又恨，期待又逃避。那是因為例外令我們易於失控，不易判定自己的行為合情合理與否。有些例外帶點瘋狂，有些例外實在陌生得令你懷疑自控自制的可能。我們活在城市內，例外就是一望無際沒有路標的新天地。擁有表達的自由，又會擔心自己與對方都承受不了欠缺調控的善意愛意。

其實例外都是生活的一部份，意外從來都是意料之內會發生的。驚喜體現於它的內容與細節，而無容質疑世事無驚喜。關於例外，我沒有一套例外的看法。只是記起例外之可貴，特別之特別。生活需要無數枯燥平淡的大小事作基石，同時少不了三尖八角的特別情況，帶來不少例外。記憶中沒太多例外的人，要記得例外總會來，來了你自然會知道。發現自己一反常態不用驚慌。生活已有一角是例外的人，希望你們不會厭棄那特別的例外。那例外裡，是有緣參進去的。未必是壞，未必是好。就看擁有的人如何詮釋。

有一個例外，其他都依著慣例走就好了。只要例外一直是正面的例外，便足夠平衡一輩子枯燥平白的規律。而那些難忘的例外，都是可遇而不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