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我們太不一樣，不相襯，不可能開始。
我卻認為，我們天生一對，有同偕白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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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puppyobie插畫提供!)
她選擇以話語來溝通，我卻選擇文字與圖畫，多放在facebook裡。她說的時候，我在聽。我寫的時候，她在看。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沉悶。
二年前，我們是無聲無色開始了。而事實上，我從未跟她說過「當我女朋友」之類的說話。我們在facebook上依然是single，我們不會跟別人說我們拍拖了，給別人一個屈請食飯的籍口。別人以為我會為了追求她而準備什麼，寫什麼故事，說什麼甜言蜜語。我什麼也沒有做，我不懂。只是如朋友的那樣，聊天，好感，吃飯，關心，看電影，心動，拖手，擁抱，就是這樣。別人也許不肯定，但我們卻十分清楚這一切背後的意思。曾經，我問她需不需要跟她說什麼，好讓她知道是那一天「開始」，日曆有天成了「紀念日」。她說不用啊！不是什麼都要說出口，「你知道我知道不就可以了嗎？不然幹麼要拖緊我的手？」。
也對。
我就是說不過她。
別人說，拍拖以後就要說多一點喇。可是不知道是否女朋友寵我，雖然每次出街我也說不上很多句話，可是從未聽過她有怨言，什至沒有半點難看的臉色。只要我眼睛看著她，耳朵為她而長開，她似乎滿足，我也滿足了。她忘形的說了一整夜後，有時會吐吐舌頭問我明不明白，但很快又補上一句「我自己也不明白」打完場。糊裡糊塗的，便會說我很好，然後又問我有沒有話要說。我正想開口問她說這樣久累不累，她卻笑辯耳朵不累，舌頭也不累。「對心愛的人說心事不會累啊。」「而且有時候你說話時傻傻地，反而不知道你想說什麼。還是我來說，你來聽，哈哈哈。」
也對。
我就是說不過她。
開不了口的感受，我選擇用文字代替電話，讓她慢慢的看，慢慢的想。論說話她喋喋不休，也許話都說乾淨了，她facebook和xanga也十分簡潔，偶然記下一兩件生活小事。而我總在facebook中長篇大論，幾百天的日子積下來，大概可以為她出書挑戰靚模。這樣強烈的反差，我們視之為互補。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感動對方。有時候看了電影，晚飯時多會討論當中劇情，比如說大奸角是否罪不致死，誰比誰漂亮之類沒有絕對答案的話題。要是開口說，說不到二句便被她情理兼備的推翻我的論點，看她雌辯滔滔，我唯有及早投降。其實，我喜歡她說話的樣子，還有有點歪的門牙。當然她不會知道，不要讓她知道較好。雖然如此，但回家後我總會在facebook打一篇note，把我想到的疑點，她立論的缺陷，都一一羅列。寫好以後tag上她的名字，我就能安心睡了。我不擔心她會跟我吵過不停，因為文字中她多是輸家。對，寫字她不如我。
下次再見面時，總覺得我們過去說了很多，知了很多，已有共識。儘管，在個別平台的溝通是如此單如，唯有把二組平台併合，才看出互動的原素。只有我們才看到互動的元素，這是我們的愛。
她就是這樣一個會說話的人，而且，我總是由衷的被她說服。人家說，少說話的男生追不到女生，那是沒自信的表現。剛拍拖時這句說話在我腦中縈擾不散。在文字中泄心聲。她看見後狠狠地跟我說教，我不安的原因被她逐點擊破，讓我覺得自己再質疑愛情便太不應該了。雖然男性生物天生好勝，可是在一次又一次牙骹戰當戰俘的我，卻還會情不自禁暗暗竊笑。如果你本生不喜歡說話，而又找到一個願意跟自己說不停的人，彼此又找到溝通的平衡點，這是一種無言的幸福，也是無盡的樂趣。
其實，我只是不愛說話，但卻不是沒有話說。只是男的把情情塔塔的都說出口，有點不好意思吧。知道她一直也不愛聽別人的花言巧語，但其實我骨子類卻是口花花的人。那些情話，我習慣記在一個她找不到的xanga中。就好像從前的中學生那樣，為她寫故事，記下生活的點滴，還有一些本來想說出口但沒有說的肉麻的話，我都記下來。或者有一天把他們一次過印出來，給她一個驚喜！我嘛，還是希望有一次令她啞口無言，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事情，在某年月日改變了。
自她上了大學以後，我們見面時間愈來愈少。新人上班那有準時收工的時候？見面多數是她放學我放工的時間。一開始，她跟我說她參加ocamp的組爸很有趣，跳舞很好看，又對她很好，我還是按捺不住跟她說要「小心點」。她很快又不停地跟我解釋，說這只是正常的社交聚會啊，男男女女都是這樣一起玩，自己沒有心邪便可以了。她還叫我別想太多。她把我的擔心的都說出來，她逐一解畫。
或者只是我太敏感？算了，還是不說了，我就是說不過她。送她回家的路上，記得握著她左手的力度比平日大，或者這是潛意識影響。在她家附近的便利店買她一杯甜筒，看見她一邊說一邊吃，笑得開懷，我才安心離去。
接著是一個又一個的camp，出camp後一次又一次reu。一星期，少了她折騰自己的耳朵，倒是有點不自在。沒有她的日子，facebook notes空空如也，想不到應該寫什麼。卻在日記找到給自己疏導情緒的缺口。不安，多疑，妄想，痴心，我把自己想念她而生的一切醜態也盡數記下於自己的xanga日記中。閒時投投稿，把多餘的鬱結都散發在文字中，好讓下次再見的時候，自己總是精精神神，充滿自信。
之後的一次見面，是她開學後第一次。她還是一樣的說不停，我一樣「木獨」地聽。但我開始聽不明白她說什麼。她要住宿舍，卻跟我說宿舍的人事很複雜，誰又得罪了誰。我想跟她說，不要住吧。她說想上莊，可是上莊後少了私人時間啊，而且又怕照顧不了學業。我想跟她說，不要上吧。她又說，現在的功課更講Presentation，寧華而不實。我想跟她說，妳做好自己便可以了。說不上幾句，妳又以一貫熟練的技巧，一語道破「你都係怕我冇時間見你姐！」
我又輸了，我又說不過他。
多心的我知道她住的是女hall，上的學會沒有那個男的比自己帥的時候，我真的如釋重負。我是想太多了，我應該給她多一點空間，多一點信心才是嘛！還記得，我隨後寫了這樣一篇反思的note，她給了我一個like。理由當然不是我上述那些吧。
第五次見面，詳情我已經忘記了。只記得她問，如果我工作上有女同事追求我，怎麼辦？我當時戲言說「那要看看女的是什麼quali喇！如果那人比妳更長氣那我得考慮考慮！」當然，很快我便補充是說笑了。這或者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突然收起笑容，認真地問「那，那如果有同學追我，你會怎麼做！？」我又繼續笑說「不可能吧，難道世上還有人比我更願意聽妳嘮叨嗎？
「其他男生都愛駁嘴啊！妳要考慮清楚！」她在試探我，我要大方點！
一秒的靜以後，她再笑，再說，跟我說著大學的趣怪事。
我靜靜地聽，畢竟，我說不過她。
晚上，畫了一幅我們的卡通畫像，放在xanga中。
本來一直沒有發覺什麼問題，可是就在她上莊就職典禮之後，她有些習慣改變了。比如見面時說的時間少了，說的興奮程度低了。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寫note！我認識她三年了，從未見她因為何人何事寫長長的一篇，包括我自己。慢慢，她愈寫愈多，愈說愈少。其他人或者看不出她說什麼，只是自我舒發。我看卻是字多而情深，可是我清楚那個人不是我。必然有一個facebook的用家成為自己的情敵。
世事有天反過來了。那天我跟公司告假專程到學校找她，好讓她再找不到任何籍口避開我。她竟說要傾project，很快又要回宿舍練球，沒有空。就在我說在學校的一剎，她願意見面。那一次，我在說，她在聽。我不停問她對於我們之間出現空隙的看法，或者是質問。我想知道她究竟有什麼難題要我分擔而我疏忽了。檸檬茶冰塊溶掉了，她只是起勁起搞動飲料，我愈是搞不清楚。我問，是不是有了第三者時，她卻突然回魂說「這不是第三者的問題！」那是什麼問題？有什麼問題不可以解決？為什麼今天妳什麼都不說？
我在學校的餐廳壓著聲線問她，也壓著淚。想不到，平日不說話的自己，一開口說不停竟然不是想為了想像中的求婚。對，她說不過我吧。她什麼也沒有說，而我還是輸家，不過今次死在沉默之下。
愛一個人是不是應該有默契嗎？
過去每當我看著你妳時，妳不是懂得的嗎？
數天後，她在我日記說，不如出來把彼此的問題說清楚。我把自己要說的話都寫在紙上，怕自己聽到她開口以後腦袋一片空白，只餘下「別走」二字。我把為她寫卻未寫好的故事都列印出來，只想讓她知道我一直在說話。她到了，以法官的口吻冷靜說道「你聽我講，呢件事唔關任何人事，我只係覺得我地唔再夾。」「你聽我講，你唔適合我並唔係我入左大學之後既事。你要搞清楚，唔好將責任賴曬係我身上。」「你以後唔好再搵我喇，反正都冇人知我地既事，好來好去。你有冇野想問，有就一次過講清楚。」
這個人是誰啊？怎麼變質的愛原來是肉毒菌，什麼時候整容了，那個她到了那裡去？我一時之間被問號掩蓋，差點窒息。我有很多問題想知道原因，但我不想再問。因為愛所以說話，我明白。但不愛了，不代表要說謊。既然問題換來的是掩飾，那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
其實我想問什麼，她心知肚明，比我自己還要清楚。我藏起來的秘密，在每一個深宵中，寫在面書中，妳沒理由不知道，除非視而不見。還是已經百讀不侵了？一切說話，那篇故事，那首改篇歌詞，那幅掃描，再也不用說出口。
我最後一次沉默，用心聽，不要說話 。
「愛是用心嗎 不要說話」
個多月後，她再沒有更新notes。隨之而來的，是一幅她與男朋友的合照，成了面書的新profile picture.終於知道這個他是誰，我發現他notes中所寫的，與她緊緊呼應著。當我看看那個男的info時，發現他竟然有寫xanga。更驚訝的是，原來我「認識」他，這個人是自己的讀者。而他對她做的，為她寫的，竟然帶有我的影子，什至有我的體液。那些肉麻的，深情的，造作的原來她都想聽，我深深懊惱，為何不是由自己親口說出。
有些事再追究也沒有意思。或者，有些事情冥冥中有決定。愛是用心。愛的話，請說愛的話。不說，不做，便以後也不用說，不用做。沉默是一種考驗，厚重的難關。
「燈光再亮也抱住你
願意在角落唱沙啞的歌
再大聲也都是給你」
從前，她跟我唱這首歌，我真的以為自己不用說話。
愛，從來都需要說出口。
我不怪大學，只怪自己學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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