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1日 星期日

當下次與下個講起



你們的「上次」,又已經是多久以前了?

上次明明只是講到,怎麼原來上次已經講完了。
又或者,上次雖然只是講到,但不等講完,已經完了。

有幾次,我會看回對話記錄,看看我們上次講到那裡。
而事實上,上次講到那裡未必重要。重要是,上次我們仍在講。

誰能解釋,在上次與未發生的今次之間,究竟欠了什麼?
你們不是沒有機會相見。誰一開口,便沒有上次,而成完了今次與下次了。

但誰又真的需要一個解釋?難道你不知道嗎?
合理的理由,根本不需誰給你一個理由,你與他也會有一個下次。
而有些事情發生了以後,就在上次便已發生了,所以上次完了,亦早知難有下次。
上次講到的,都是最後一次。重聚難,只可重遇。

傾訴,是因為你想讓我知道,而且我也想讓你知道。
不是世界讓我們學說謊。其實我們一直懂得說謊,
只是在需要真心傾訴的時候,我們急不及待將真心話交出。
一次不夠,又再一次。這段期間,不想上次不想下次,每次都投入。

那日不吐不快的,已經避而不談。
曾以為有些話不可能再說,但遇上對的人,老去的話題還是能在下一個他的身上重生。
不過同樣的話題,不會因為你今次遇上對的人,於下次仍能同時令你興奮心跳。
我明白,話題是死的,對談的人才是生的。死的東西由生的掌握。
上次講了幾多,但能因為人變了,而一下次不能再講下去。

每想起上次,你便會對下次有卻步。
儘管上次的那個人,與今次的,下次的,都不會一樣。

我總覺得,有很多話題不得不老去。
有些不吐不快的美事,都不能再找到知音來分享。
因為我們愛的人與事不同了,所以話題的質量也有變了。
熱情一下子,可以變得很少。而我們其實沒有敵意的。
我甚至相信,敬畏,這樣善變的我們是正常的。

不是說,人應該向前看嗎?
還提上次,有什麼意義?

究竟是不是真的太難放下,還是根本我們都放下不了,只是不願承認?
這個上次縈繞不散,會不會只是未見今次與下次?

沒有話題要從一而終的一講到尾。說不完的話題,可以沒完沒了地說下去,或沒有結局,忽然終結。
那些你心裡想說的,我信日子再久一點,便會不想說了。內容,會老或不會老,都沒關係了。
你不會想重拾上次講到的話題。因為上次,已是很久以前。

未完的話題,需要在另一個人身上延續。
遺憾,往往要在另一生命上彌補。
如果上次講到的,仍然對你們有意義,那麼一說何妨?

但。


有些話,上次講到的,上次已完。
而你們亦難有下次。朋友,戀人,過客,老死,有太多人情關係不是溝通可以拉回來。
不應該勉強拉回來。
假使話真的不能完,不想完,亦忘不了,也只好將種種寫在心裡。
有些問題不要問,只因答案已過期。有些感受不必提,只因情感已消逝。
又其實你可以說,但不用奢望對方來聽,來感謝你的話講清。

有些話,留在心內永遠都不夠。
但不夠也好,都是最好的選擇。


下次別跟下個講起上次。
下次,跟下個講定下次。
下次,下次,下次。
直到這個上次講過的話題,摔開了上個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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