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早餐

行程的最後一夜，晚飯過後，你我四目交投。你說明天早機，要回家了。我說，其實我還想著要怎樣說好。怎能開口說不要走呢？七天之前就知道她要走的。

她說，我回酒店了，埋單了。

這裡的店子都很早關門。除了餐飲以外多數店子都已關門了。我說，我說，其實我們還有地方沒有去，我想跟你一起去。她笑了，我知其實她也不想走。

然後她回旅店收拾行裝，背囊一個，最後一晚就跟著我走。她問是什麼地方，這樣晚了什麼都關門了。我拉著她的手，一直往市中心的河畔走。

我不知道要到那裡去呢，其實。

走著走著，又自然講起有趣的事情。她的家人對她的期望，我回家後的路向。這裡的美食和咖啡，還有那次險些被騙的經歷。走過燈光暗一點的後街，或者一群群流氓小古惑走過身邊時，我會刻意拉得緊一點。她會看看我，然後不說什麼。

然後走著走著，好像又走過早幾天前走過的路，可是感覺與日間相比完全不同。我們坐在噴水池旁，嘗試以相機自拍，可是太暗總是拍不了一張滿意的。他說我是個很差的攝影師，我說她是最醜怪的模特兒。很無聊的我們在背包掏出了麵包和果汁，是早前遊國家公園買好的。別浪費，我們一人一口把他清理好。

前面是個公園，好浪漫的公園。可是走了兩步而已，聽見烏鴉怪叫，樹影亂舞，無膽的我們幾乎同時決定回頭。然後我們講起從前做過的惡夢，遇過的惡人，發生過的不幸與過去了的不安。在彼此面前，都是雲淡風輕以後的小事。娓娓道來，距離她要走的時間又近了。

忽然記起我們有一個地方還沒有去。最後，我們到了賭場。我們把腰包的錢掏出來，除去到機場的交通費，便是我們的本金。

來吧，你說你玩廿一點總是輸，讓我來幫你。她如是說。我們在裡面什麼都試玩一下。我這晚手氣還好，只是她呢，我還沒有遇上一個比我更黑仔的人。贏回來的都輸回去。

天快亮了，我陪她坐巴士到機場。我們回想剛才她輸了幾多次，又怎麼可能廿十點都會敗給庄家。她說，自己是為了令我好過一點才輸的。我說，那麼我們回去贏錢囉!

她說，不可以，夠鐘了。

辦好手續又把行李都托運好了，我們在離境大堂的小食店用僅餘的零錢買了一杯咖啡和一份三文治。我們走到頂層的觀景台，看著停機坪，還有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的太陽。空氣很清涼，我們輪流抱著暖暖的紙杯，擰過頭口咬那略為乾硬的煙肉芝士包。那是我們的最後早餐。

我說，你夠鐘了。要走了。

我們在閘口外擁抱。沒有說什麼難忘刻骨銘心的，只是好好的道別。這幾天與你一起很快樂，回去後要好好保重。我們都不敢說什麼一定會再見。道別是必然，只是又沒有灑脫得可以為這七天親手劃上句號。

把她輕輕的推開，看著她滿足的笑了，又再把她抱住，然後把剛才三文治的包裝紙放在她hoodie帽內，是給她最後的小小玩笑。

再不再見都好，這一節亦極美好。謝謝你為我弄過的煎雙蛋，謝謝你與我看火紅的岩石，謝謝你是那個在我身邊與我一起自拍的人，謝謝你包容我不停走錯路和與你食快餐，謝謝你在晚餐上幫我點了紅酒，謝謝你的誠懇，你的秘密，你的愛。

永遠沒有完滿式。日子夠了，我便會更懂得珍惜擁有過的一切。我不會放大你的好，同時不縮小你的好。這一頁永遠不用重來，也許在將來亦無法複雜。不緊要的。

好好保重，廿十點。願你沒有牽掛遠飛，在地平線上也有我為你打氣 。

人無法走過每天 為求沒有帶著遺憾活到終點
就是你 讓感覺從此不再簡單 平凡
到處也是彩色 只因歲月印有你我的足跡
情從未變 歷練了多少變遷

還記得 當初的手臂 滿載了浪漫與歡喜
好比櫻花盛開日期 我會替你統統儲起
願你沒有牽掛遠飛 在地平線上也有我為你打氣
去吧 我會永遠珍惜你 直到下世紀

人無法走過每天 為求沒有帶著遺憾活到終點
就是你 讓感覺從此不再簡單 平凡
到處也是彩色 只因歲月印有你我的足跡
情從未變 歷練了多少變遷

還記得 當初的手臂 滿載了浪漫與歡喜
好比櫻花盛開日期 我會替你統統儲起
願你沒有牽掛遠飛 在地平線上也有我為你打氣
去吧 我會永遠珍惜你 直到下世紀

願某天 分享這憶記 在遠處共你再希冀
道別重聚也有日期 你已為我寫上傳奇
願你沒有牽掛遠飛 在地平線上也有我為你打氣
去吧 我會永遠珍惜你 直到下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