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的夢想

「夢想」這兩個字的質量與形態儘管一直在變，但我確信它還未離開我們。

那時候，夢想是宏大的，壯麗的，閃亮的，是一個能讓別人駐足欣賞讚嘆的。
然後，夢想一直在變。有時會變得有形無實的一個虛詞。有時，會找不到夢想。

今天讀到有人說，旅行是自己的夢想。我又想，旅行算不算的的夢想呢？
我只能說，我喜歡旅行的程度，比不喜歡旅行的人要高一點，卻比真正熱愛旅行的人少一點。
我只是喜歡旅行，喜歡亂走，但又談不上是一個真正的旅人。
同樣，我不算很喜歡打籃球吧？我不算很喜歡寫東西吧。
總能找到更多比自己更熱愛什麼什麼，並以此為生活／生命重心的人。
如果，這就是他們的夢想，我想我對這一切事情的熱愛，還未夠條件讓它們成為「夢想」。

但如果說我沒有夢想呢？我又覺得，感覺不太對。

或者是藉口吧？畢業以後，年少時曾投入非常的種種，曾視為為生命第一的「夢想」，
雖未完全放下，卻也再沒有長期高舉在頭上了。
亦沒有時刻捧在手上，更多的是將它們放在背包中，隨自己默默前行。
當別人談起夢想，自己也為了感受一下「虛榮」，說到自己也有夢想。
偶然寫一兩篇文字，打一兩場比賽，去一兩次旅行，
自我感覺良好，然後說我還有夢。

不過呢，這種夢想，必然是比上不足的。
而我發現，我的夢想，其實只要維持在比下有餘的狀態，我也會真心的滿足。
未必足夠，但我也可以嘗試知足了。

我最先放下的是旅行。因為畢業後很難有機會像唸書交流時四處去。同期放下了攝影－說穿了亦只是按下快門胡亂拍。
一段日子以後，我放下Xanga。沒有了舊讀客的日子令我感到孤單。新工作的忙碌更令我開始習慣沒有文字的日子。
昨天，打了一場正式的三人籃球比賽。進了八強，卻覺得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場了。再不熱忱那種以力量換回的勝利，
只想簡簡單單的射射球玩玩跑跑。

你說夢想，我真的沒有大夢想。特別當很多人將夢想與金錢掛勾，好像夢想有多貴便有多大，特別令我無語。
買樓不是我的夢想，買車不是我的夢想，擁有什麼物質不是我的夢想。
我覺得，人生沒有什麼非擁有不可。都過了這二十多年，有的沒的，都試過，還不是依舊生存。
我固然明白人要努力，只是我不想努力的盡頭是錢。而就算我天天努力工作，我只視之為我應份的付出，
而不是我熱誠的，引以為傲的夢想。

我知道不能拒絕老去，但思想上，我實在不想長大。
長大了的人，不是失去夢想。而是很多人的夢想都被調包。
天天都在忙，忙著去建構什麼，去擁有什麼。快樂的便值得，只是怕根本不快樂，或不快樂的時候比快樂要多，
還要為了這個城市所建議的標準夢想，而埋頭苦幹。忘記了我們只活一次。而擁有並不代表快樂。

或者，我擁有的真的不會多，或者真的不能擁有一些我很想擁有的美好，
但我所放棄的，其實微不足道。我輸得起，我可以。這一天，我還是快活自由人。
對很多人來說，是不夠成熟。而我看我自己，卻不想想太多。
既然沒有能力一下子從外在條件証明自己已經懂事，那麼亦無用多花心機去遊說別人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擁有或擦身而過自有主宰。

今天的我的夢想是：繼續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奢求自己做那件事要做得堂皇亮麗偉大。
由人非議，而一笑置之。可半途而廢做三分鐘的夢，或後勁不繼做三天的夢。
你不屑，或歡呼，夢還是繼續做，亦繼續隨心做完。一個小小夢想完了，改天又來下一個。

夢想在這裡不是一條直線一個終點，而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一種很普通的人生樂趣－
想做點什麼，然後做什麼，嘗試，完結，再想點什麼。
這什麼，在某某眼中可能是一種奢求，其實通通都不宏大，都談不上是成就，
大概十居其九只是自愚自娛的自我實現，但亦很好了吧。不用強迫自己把事情做得像「完成夢想」那樣吃力，
不用以演說「我有個夢想」的慷慨激昂套進自己的天性。不用一個「追」字來假定自己仍然熱血非常。

疲累身軀，複雜思緒，這天的夢想不再是五年前的夢想。
同樣的動詞或名詞有不一樣的質量。夢想也許不像夢想，但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