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18日 星期一

誰讓我倒流時光

愛一個人愛到渴望時光倒流二十年,會是怎樣的感覺?

通常,人愛都是先愛對方的現在。剎那四目交投,無論是她的體香他的沉實聲線,外表和內涵,愛的案發現場是現在。腦海中就充滿著那個人的影像反覆重播著。思念的都是近在咫尺的人與事,唯觸感覺遙遠。但有緣的人會找到觸動心靈的機關。你仔細的看眼前這個他或她,感受到對方的誠意,也許是幸福的開端。從今起的每分每秒,愛得投入專一令自己不後悔。腦中想起的,是昨天的告白,明天的行程,還有每一個今天的甜蜜。

再愛深一點的時候,開始對彼此共建的未來充滿幻想。不單止愛現在,也愛同步往的將來。希望時光機能讓我們督見未見又將發生的歡欣。無論是共渡第五個生日,還是希臘的浪漫蜜月旅行,什至是孩子的滿月酒,我們都太心急,想快點知道,要一一發生。是因為現在已經令人如此心動滿足,才能自然而然的迎接未來這個他。看他轉變,也跟他一同轉變。愛未來的他,這是給他的肯定。感情穩定了,就會好好的想將來。玩夠了,鳥倦知還,就會期待不用漂泊無猜的日子。因為未來有我,所以我們的愛也隨時日伸展更遠。穩定的情侶關係以至婚姻,同樣承諾愛現在也愛將來。時光順流的年數,視乎我們的感情閱歷。

人人愛的曲線總是不一樣。但愈愛愈深的時候,卻會渴望往後退。因為未來都不足夠盛裝愛。如果早一點認識,看看他天真無邪的樣子多好。如果他快樂,我們一起分享。不快樂的,有我們分擔。愛得貪心,貪得希望在對方的過去留下足印。看著一張張的舊照片,班相畢業相旅行相貼紙相,仍是無厭。儘管他們的過去都有傷口瘡疤,但無損他們今天的好。我們又何嘗不是?撫平不了傷痕,但我們身同感受。再者,看清這個走過矛盾,糊塗過跌倒過的人,更感覺到他的成熟。面對過去無助的他,我們只會更憐愛。多想那時候就在身邊保護他們,讓他們少受點傷。多想那時候畢業坐在台下,為他拍下完美的一刻。多想知道為何她愛渴蘋果汁,多想下課後和他一起練球,多想一起偷偷出走歡樂天地攻克天邊彩虹橋。從頭細看,從頭細愛。愛的不是平白的過去,而是因為過去的人是你。

要愛一個人,把他的過去都一拼愛,是一件很「偉大」的事。人愈大,過去也愈厚,日記難看的墨印也更多。更何況,時日往往為感情帶來最真實的考驗。沒有一種關係不逆水行舟。要一直愛現在本身已不簡單,能滿懷信心一步一步的愛未來在今天來去匆匆的世界中亦困難。要說一個人愛屋及烏,不但愛他,愛有自己身影的他的未來,更愛過去未有自己,略笨且拙的傻孩子,以愛真心包容他犯過的錯,無邪地欣賞他本我的赤誠,這是更難卻也難能可貴的美事。

年輕的我們,大概不能想像回到愛人的二十年前是什麼一回事。畢竟二十年前,我們最愛的是自己。二十年後,我們仍學習愛。我想,唯有生命的日記再多寫好幾章,又或者我們遇到了那一個他或她,愛開始慢慢沉實的往底蘊轉探,就會渴望擁有一部時光機。回到二十年前那個仍未有愛情的年代,做他的最好朋友,默默守護,跑跑跳跳,玩玩笑笑,開開心心。一盒朱古力奶,一條毛巾,一頁寫滿歌詞的單行紙,一張寫了ICQ號碼的白色便條,還有吉蒂貓的膠布。

倒流時光也好,順渡時日也好,但願找到那個人以後,愛從現在開始再不丟失,穿梭二人時空,流連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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