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失戀太少

每一次聽這首歌，都能將表面的不安帶回心深處。
擦光所有火柴難令氣氛像從前閃耀
至少感激當日陪著我開甜蜜的玩笑

未曾擁有，先學感激。
有過玩笑，便算甜蜜。
沒有相戀，仍有相伴。
擦光所有，至少還有。

誰又願意答案是「失戀太少」？
誰膽敢失戀更多，換得葡萄真正成熟？
戀愛，總是有點甜的，有點酸的。

失戀，因為失戀太少。
單身，因為單身太久。

似乎總有原因。要每一根火柴全為這一刻燃燒，燃燒，燃燒。
別忘了，失戀愈多，至少相戀愈多。
無得便無失，有始才有終。

失戀太少，你我至少另有高興的理由。
最怕是懷著失戀的幻覺，其實我們未曾失戀。
每根火柴沒有火花沒有燒。自以為成熟了，便天真相信愛過。
還有心，不代表分手了；悟出寶訓，未必緣因受傷。

那天如若我們有種，今天才算舊情人。

天黑了還有燈，也要關燈。
有熱戀者擁吻，有情人鼓勵沒情人。
沒有失戀的人，聽著音樂，在過去的罅隙中，

尋找缺陷。

有投入到動魄驚心，但實在沒有成為愉快的犧牲品。
為舊日總結，是未夠幸運，也未夠不幸。

一個人的美好幻想，二個人的曖昧行徑，
舊情往事隨時間沉澱，隨時沉寂再不作聲。
只因沒有火花沒有燒，舊夢不需記。
仍然失戀太少，只因太少相戀。
而我們都不求相戀更多，只願真心相愛，一生一次。
失戀多少，相戀多少，只是過程。

戀是過程，愛是始終。
就當普天之下情人節只得數秒；
就當普天之下情人只要一個相愛只需一次。

誰人又相信這膚淺對白

。當女朋友已在計劃成為妻子的時候，男朋友卻一直專注演活男朋友。他們仍然相愛。

當愛情的剩值只夠維持一段有時限的感情關係時，男女雙方會否在初見時開宗明義，說，我愛你但不會愛你一生一世。我希望成為你的男朋友但不要期望我就是你的丈夫－我不想與你天長地久，不代表我兒戲地對待曾經擁有的點滴。我不能給你一個限期，但我知道限期總會到。　

啊，你怎樣看這樣一個人？他是情場騙子，還是老實不客氣看似一個不奮鬥不對抗任由命運安排的軟弱男子？

可怕的是，我忽然想起每段愛情的開頭，人們都在期待它能直到永遠。而我們生活的每種經驗都告訴我們，永恆是很困難的。既是如此，究竟是什麼原因，或情感，令我們說出愛字以後，不假思索地加上一生一世？如果一開始不表達這份愛有著令海枯令石爛的堅毅，為什麼愛情就等同激情與任性？能否先愛多一分一秒，一天一季，才考慮能愛幾多歲過幾多世紀？還是不得不將界線定在生命盡頭，愛就應一生一世愛，愛就能一生一世愛？

我們都想找一個能走到人生盡頭的伴侶，可是我們也幾乎肯定，生命中相愛的不會只有一人。甲說愛你一生一世，但三個月後分手收場；乙說愛你三個月，但最後感情捱到四個月。兩者二選一，那種較好？如果感情能計算講實際，有沒有更好？

愛情是長跑嗎？但愛的衝動就似短跑，速度，直接，亢奮，全力以赴。愛情跑手是怎樣的運動員？耐力型還是爆發型？如果他捱不了十公里，卻能在四百米的一個圈內盡情地愛，他是個好跑手嗎？

為何我們喜歡聽見對方的承諾？為何對方願意口頭承諾為我們做什麼什麼的時候，我們多數感動，卻不再三估計最後成事與否？現實中，騙人是一種心思。對比之下，我們更氣憤有些人連「騙」的心思都沒有，我們介意別人連「敷衍」都省下來。然而，卻沒有人想過選擇不騙人不敷衍，其實也是一種心思。選擇愛一個人是一種心思，因為不能愛一個人一輩子而悄然離開，也是一種心思。

口頭上，多數人都在尋找終生伴侶。因為這才是認真的。大家說拍散拖兒戲，是不負責任的。心中，大家又是否真正需要一個走一輩子的另一半？我們都愛，但我們都不敢說自己會愛一輩子，偏偏我們接受不了別人有限期的愛。我們期待的忠貞不二的感情關係，可能有好一些都跟拍散拖有著差不多的長度，半年，或一年，完了。有人說，不不不，不是長度的問題而是心態與愛的質素。不在乎長度，如果真心相愛。

愛一個人的深度（質素）與長度（時間）未必成正比，認同嗎？既然如此，為何「我愛你一生一世」會比「我愛你」更加誠懇，更令人感動？

有時候，硬要解析愛情的細節，會使自己看起來很無情太冷血，是個負心漢。人啊，男生女生都好，誰都喜歡聽「聽日一定會好天」這種說話。是的，要是身在愛中，世界可以不似現在我們身處的那一個。我愛聽我會說，我都是人。只是，忽然想起愛一個人一生一世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又好像說自己能長生不老一樣。我只是認為，愛的門檻應該沒有那樣高，不能愛一生，就算愛半生，愛半年，什至深愛半個月，都是愛。儘管外人看來，這愛情太脆弱也太荒謬，這種沒有許諾的愛情不負責任。真愛假愛，深愛淺愛，或者真的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又或者，愛夠一生一世只是將不能量化的感情說得實在具體一點。真愛是懷著愛一生一世的決心，去愛，有期或無期。其實戀愛不是一場馬拉松，它更似是無數場一百米短跑。愛一生一世沒有什麼大不了，如果那人只是把愛分攤在一生一世。我們心目中的愛一生一世，其實是期望將今天最強烈的愛，複製又複製，填滿一輩子。

只要我們是人，我們也就不會完全明白。上天將愛情帶給人類，也許就是要人暫時放下理性與計算，好好享受不合理的種種激動。愛與情不必合理，你喜歡就好。你喜歡就是好。你喜歡就會好起來。

我仍不了解愛情，我們心底中最最最渴望的，究竟是天長地久，還是曾經擁有，還是天長地久地留住每個擁有的曾經。一句「我愛你」，本應無懈可擊。愛這個字，本身已夠人幻想。偏偏為愛加上時限，一生一世便成了敗筆。他日回想，如果對方只說過我愛你，至少仍能懷念我你之間的愛。沒有了一生一世，也就沒有誰反口誰違反承諾，這個愛字幸免於難，不用被情傷心碎的人們當作抱怨發泄對象。

沒有人願意承認愛有時限。相愛的，等愛的，信愛的，都不願意相信。愛與一生一世，究竟是否一對？究竟是愛出了亂子，還是一生一世太過份，沒有人知道。

婚姻不是愛一輩子的意思，卻是照顧一輩子。沒有人能保證可以由心愛一個人一輩子，一切都是嘗試。所以我不信承諾愛一生一世這回事。愛了半生，愛也就昇華。它不會是二十來歲我們許諾的愛。愛變了但已經不再重要。愛是永恆，本質仍是愛就可以。愛的形式一直在變，只要愛的對象不變，已是莫大緣份。專一是我為你能做得到，從一而終，要看兩個人的悟性與努力。

我愛你一生一世，遠不如我愛你一心一意，來得動人窩心。期限到了，愛到盡了，專一專心專注，到最後不能專注難而專心開始恐懼難再專一，選擇分開。他說我愛你，但我沒有愛你一生一世。我不能無痛分手，但能無愧分手。有過拖拉，沒有拖欠，也就已經不錯。分離道上，只能為分離做好準備。總要做好打算，但不代表你對愛情與愛伴失去長相撕守的執著與期盼。　

量度愛情不能只用時間，細水不一定都能長流。水夠清晰，流向一處，我們要學習欣賞，而且珍惜。

你是日出

直到你說不回來　
那一個你？

直到我說活該
活該什麼？

拿下了你這感情包袱　
誰是包袱？

或者反而相信愛
如何才算相信？

沒有你我的和弦
你和我都聽到和弦嗎？

但有結尾伏線
有伏線怎算結尾？

黃葉會遠飛這場宿命
你就是黃葉嗎？

最終只能講再見
你會講再見嗎？

你是一封信
我是拆錯信的頑皮小孩。

我是郵差
你不是一封信

你忙著什麼？我來不及什麼？
了解更多，瓦解更快。
完美的，愈是美麗，愈似要完結，愈不像完滿。
或者完結，才算完美。

誰又有權不理解？有權不理解的時候，誰仍甘心不理不解？
猶猜，一天猶豫，一天猜測。不明白的仍然很多。
一切都似乎清楚，但什麼都未沒有明白。
了解不代表了結，心痛卻未至於心死。

總有一方不平等地等待著。
又總有一方願意代替對方等待。
拿下了你這感情包袱
怎樣的包袱？
或者反而相信愛
誰去愛，誰被愛，愛誰，讓誰被愛？

重頭開始

重頭開始，四字，給你怎樣的感覺？

雖然我們未必察覺，但人生總是有不少「重頭開始」的時刻。那些壞透以後重頭開始的轉接位我們未必印象深刻，相反風調雨順得心應手不會永無止境，有一天再好的事情都會完結，斷得清脆。呯的一聲，化為烏有。然後你便明白「重頭開始」的時機到了。重點在「重頭」，意思是：過去一切都留不住都過去了。今天的你返回原點，一無所有地，重頭開始，重新累積。

當你對身處高點的快感記憶猶新的同時，要接受「重頭開始」並不容易。

小學讀得頂呱呱的，中學得重頭開始。中學校內試名列前茅的，公開試一失足又得在另一條路重頭開始。喜歡一個人，愛不了，最後不得不分別，心有天也要將感情重置，重頭開始－重頭開始喜歡另外一個人，或者重頭學習喜歡同一個人，但以另一種方式另一種心態。位高權重的，遇上金融大災難，原路被封，又得重頭開始另謀出路。名成利就一人之下的，退休了又要重頭開始，過沒有下屬的日子。人生實在有太多太多重頭開始，其實每一次都是一個大難關，我親身﹐亦真心體會到。

唯有低得不可再低，當你接受了過往的輝煌，成功與美麗都成泡影，靠不住了，然後你才會痛定思痛，將過去抹去，扔下從前的包袱。接受了失去的已經失去，今天一無所有，就得踏實起來，重新出發。曾經是曾經，不要戀棧，也不能再賭博自己有天突然回勇，突然成功，突然心想事成。過去不是夢，但如夢一樣過去了。如果喜歡昨天的夢，我們應該重新做夢。

人生是多麼不可靠，一切你最自豪你最喜歡的人與事，都可以因為一些不能再小的小事而變改，變得天翻地覆。然後曾經你以為近乎永恆的事情，那些令你安心與自信的事情都會變。

談談我為何如此感慨。上年年尾因為一些小事情，有一兩個星期沒有練球。過年以後，自己表現每況愈下，跟早幾個月前那個殺得起的自己判若兩人。我在球隊的位置是得分手，射球是沒有捷徑的，唯有恆常的練習與練習。疏於練習，球感變弱，我是知道的。但沉不住氣，草草的練了幾回便急於跟隊友鬥波，想從實戰中証明自己只是退步了一點而已。事實是，我以自己想像不到的速度退步。早前身體很多地方都傷了。頸真的很痛，又好幾星期沒有做運動。今天感覺好一點，是時候練習了。難得跟隊友一起，沒有練球便跟別人鬥波，結果當然是輸得難看。

我今天才接受了，嗯，完了，沒了，什麼都歸還了。我要重頭開始，刻勤練習，才能掙回曾經我擁有的一切。雖然感受很差，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曾經得到的為何可以一下子失去，但，人生似乎就是有太多令人失望的小關口，迫使我們永不停步，永遠有追趕的心。只是，真的要到輸得入肉，狠狠的摔倒，才知道自己不是幻想中的自己，關係沒有想像中的完美，缺口或者修補不了，錯誤已經不能糾正。有些事情需要重頭開始。從中段開始，只是一種奢望，以為還有什麼可以憑藉，但其實那一切都不再能依靠了。唯有重頭開始，當作不來不去，白一頁的新心態，才能重拾最初的熱情。才能相信自己不會輸得太多。重頭開始，令「希望」由過去回到未來。我們終於重新對努力過付出過的未來抱有希望，而不是在已經不能重組的昔日碎屑上。

生活美，亦有不美。我說生活總是美中不足的。它美，它也滿怖不足與不完美。我們得到很多，我們遇上很多，累積是一種幸福，但化為烏有亦沖擊著我們的價值觀。我們善於習慣，討厭改變，所以不喜歡重頭開始的感覺。然而，生活似乎就是這樣，你看得到自己的高潮，但同時你也會看見自己的低谷。這些生命的低俗似是不可避免的，你預見到自己將會有好一段日子過著未盡人意的生活。雖然滿懷希望的你相信低谷會過，但中間的分分秒秒始終難捱，我明白。

雖然我們生活少不免重頭開始，但心態上我們是否已經準備好，告別過去，讓好的不好的不再跟上現在，從今天起做新人動新情愛新人做新事？過去是美麗的，我們都看過了。未來能否再美，什至更美，我們不肯定。可是，有些事情要是過去了，還怎能追回來？如果一個人不愛你，你不能當作對方依然愛你，然後你以此為起點去修補什麼。如果對方不愛你了，一切又再回到起點了。如果你仍然愛他，你要做的就是重新再愛他一遍。關係已經變了，心態也要變。心態不變，怎樣的努力很可能沒有回報，建築在浮泥上，很可能白費白忙。

打球也是這樣。身為一個射手，球投不進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練習。
重頭開始，直至投進為止，直至下一球，十球，仍然信心十足的投進。

經驗告訴我，每一個「重頭開始」都是值得的。你的信心與熱誠會讓你走上另一個高度，看到另一層風土人情。我知道我說籃球很悶，但這事情是有一種廣泛的意義。總有天我們都會在最不能失敗的事情失敗，在最愛的人身上受到傷害。我知道如果機會存在，我們不願意「放棄」，也不忍放手。這些都是必經的。但到了那個心深傷透的時候，嘗試一下，叫自己重頭開始。反正從前的從前都是這樣。總會趺倒，也總要站起來。接受吧，接受給人勇氣與力量。含著一口氣，走過去，你一定會再次變得成功，遇上一樣愛你的人，什至過之而無不及。

是的，我不應該說「一定」。我只是叫自己相信而已。反正，我就是相信自己已經不是上年年尾的射手。我踏上一條新路。我不能叫自己與隊友失望。過去過去了，但過去所留下的一些智慧與感受是會流傳下去的。很美對不對，很好是不是？但既然結束了，我要為自己訂一個新開始。

遺憾是，頸又痛了。每想到這裡，我又不快樂了。身體啊，怎麼不爭氣。但路是這樣走，就得走下去。証明自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也來試試看，當你真正接受了自己回到原點的時候，你發覺自己求變的動力也是最強的。

忙裡偷閒

從前，忙裡偷閒是多麼爽快。

對上一個星期天，對忙裡偷閒有新的體會。「忙裡」的意思是，人被忙碌包圍。忙碌的事，忙碌的心，忙碌的節奏，忙碌的光線與濕度，整合起來，什麼都是忙碌的。我們閒，是閒在忙裡，而不閒在忙外，感覺始終不夠放鬆。忙碌似是一種引力，人浮於事，無論多想脫離核心，忙碌還是會把你扯回來，儘管你什麼都不做，身體還是會往後傾。明白了忙裡是什麼意思以後，再看看閒，再看看偷，忙裡偷閒便令人十分無奈，什至鬱悶。

這個「閒」是真的，時間客觀上可以說是閒，但主觀上不夠閒。平日工作早睡晚起，偏偏不用工作的星期天，晚睡早起，反而沒有好好享受睡過夠的一天特權。起來了做什麼？天氣好，留在家中看電影又覺浪費時間，平淡又覺平淡，認為休息不應如此；活躍往外走走又怕快樂不知時日過，回一回神又已黃昏，還未消化「休息」的感覺時間又把它帶走了。於是乎，我對這個「偷」字最有感受。這星期天的美好日子好像是偷回來的，不敢揮霍，又不能儲起。坐立不安，看著它流逝，不能為它增值。

是不是人太俗？浮生半日，不算閒。唯有忘了時間，才能盡情地閒。半天是閒，三分鐘也是閒。我又想起，人唯有忘記出生，忘記死亡，才能好好地活。每天都記著還出生的大恩情，不敢放肆，又或者每夜都恐懼死亡的來臨，日子是不能過得好過得坦白。身在福中，不知生不知死，忘了老忘了病，我們其實可以活得很自在的。幸運是我每周仍擁有寶貴的星期天，但仍未有好好實踐及時行樂的大智慧。沒有時間，我們問時間在那裡；時間來了，我們說時間不是這樣又把它退回去。時間笑了，門內不必有心，有半片月便可以了。夕陽以後，閒這感覺比較實在。一個人的時候，閒得更閒。

「偷」是有罪的，現代人急忙地活，閒慢慢變得奢侈了。我們可以有時間，但不能閒下來。這其實不太健康，對吧？人生總有閒，有大閒有小閒，是應得的。

或者忘我偷閒更貼切。閒聊，閒逛，閒情逸致。星期天是閒日，好好做個大閒人。閒是不忙，更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