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曖昧朋友

你說世上究竟有沒有人徵友，要的是「曖昧朋友」？

大家都在尋找。尋找普通朋友，拍散拖的玩伴，只此一次的炮友，或是男女朋友，終身伴侶等等等等，那究竟有沒有人，開宗明義招耍曖昧的朋友呢？我這樣問，是因為大家都覺得戀愛之前的曖昧最快樂，最令人回味。反正成事了，拍拖或結婚都需要負責任，心底中渴求戀愛滋潤不屑普通朋友如此普通，又不急於滿足基因而刺激肉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何不清清楚楚目標明確，做一個曖昧朋友，交一個曖昧朋友，大家各取所需？

我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可能？雖然大家都期盼戀人未滿的曖昧，可是要是曖昧通天了，便不是曖昧了。
比如說，如果「對象」絕無半點發展的可能，大家都知道在那一點肯定行人止步，沒進沒退的可能性，那是曖不下去的。曖昧，就是夾雜著未知。就是你情我願但又互不承認。是一個「猜」字成就出曖昧關係。人猜就是因為有期望，而期望的出現則源於自私的幻覺。是過份主觀，又也許是太在意，讓感性當家。

嗯，也許不是幻覺的。但就算是男有夢女有心，大家都曾經歷那種「疑似真實」的激動。因為疑似，所以願意投入，一探究竟。曖昧的終結，必然是因為一些事情通天了。不用再猜，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如果認識了一個朋友，清楚她只以曖昧為終點站，那麼大概沒多少人會同樣曖昧得落力。曖昧關係很有趣，因為不單止你不了解對方，你連自己也不了解。一方面你不了解她對你的看法，同樣，你也不能解釋自己多餘的暗示。就是這樣一種懸浮的狀態令人分不清誰是主客。亦正是這樣才會令人有掌控主導權的欲望，才會令人受得住忽高忽低若即若離的拉扯。愈是曖昧，愈不能承認曖昧。曖昧給人最大的自由度，令人永遠有成為情侶的希望，同時永遠自覺是獨特的普通朋友。曖昧朋友，是不問結果只求過程的其一例子。

然後有人問，你尋找什麼？

你需要的，又是否單單是曖昧？如果曖昧能為你帶來快樂，你又是否就此滿足？更重要的是，是那個人令你快樂，還是曖昧發揮藥效令你快樂？有時候，曖昧的感覺的確很吸引，吸引得什至令戀人夫妻同樣心醉。但你看待一段關係，是三個月還是三年？也許你會說曖昧只在乎曾經擁有，但你也會考慮曾經失去了什麼嗎？

我知道，這樣說很不人性化。我也百份百肯定，如果我是當局者我一樣會亂七八糟，才不管什麼天長地久。都對。但我只想說人很難找一種「曖昧朋友」，偏偏曖昧朋友帶來的快樂最大。又偏偏她是一種過渡。無論這一種情感還是這一個人都一樣，只是感情路上的一個過渡。她必然要變，我們也一樣。畢竟不能夠曖昧一輩子，不能一直猜下去，這看似對等的關係始終會靠邊傾斜。曖昧是很快樂，但如果人仍有半點理智運作，應該要多想一分：令人快樂的是曖昧朋友，還是只是曖昧。

你叫我最快樂你也叫我最心痛，正正在愛在迷惘中的時候。無疑，曖昧是其中之一。每一次曖昧的開始，或多或少都是因為雙方有期望。借曖昧的橋通向各自心中幻想的彼岸。快樂是因為看見彼此都願意付出。滿足是因為對未來製成品的憧憬。心痛是驚覺自己是沙堡壘而對方是海水。大家都說曖昧快樂，大家都會有一個解釋。其中一種講法是，因為投入所以快樂，因為快樂所以投入。就好像一部永遠不會叫人輸錢的老虎機。曖昧叫人最快樂，前題是學會邊投入邊抽身。當最後抽身不了的時候，老虎機就會收回所有，一下子，決斷的。曖昧的下場是餘下最大輸家和最大贏家。除非彼此都清明得沒有半分期望，或彼此都抱有同等期望，否認沒有雙羸這回事。快樂多的輸，心痛多的輸，期望多的輸，付出多的輸，信以為真的輸。麻醉得愈深愈不能自拔的輸得最入肉。

令人快樂又痛苦的東西，剛巧落在你身上，算是緣份的一種。是快樂還是痛苦，就等如千層糕一樣，看你在那一個位置下刀，就會得出紅豆或桂花味。總之，曖昧的最初都是甜甜的，容易入口，回甘不絕。不過，不易被消化更加不易被吸收。可口，但你知道談不上營養。

身體是自己的，愛情是自己的。小時候總愛吃甜點，長大後開始注重養生。徵怎樣的朋友，當怎樣的朋友，是自己的選擇。我只是想起王菲唱的那句「眉目裡似哭不似哭」，年輕姓楊的更清楚，「讓人受盡委曲」。儘管我們說起曖昧，總是有一種淡淡的快樂，不過黑心的我還是冷言相向，別等一個只會曖昧的人，更別要等待一個只能在曖昧中令你快樂的人。我們都知道是怎樣一回事。曖昧不能當正餐。

用心曖昧的人，就是落力把自己包裝成飯後甜品。到最後對方可吃可不吃，你卻束手就擒。你知道的，你的理性知得一清二楚。只是你的感性縱容自己任性下去吧。要怪，就怪那個年少無知的，四肢失控語障愛幻想的小孩。那只是曖昧的糖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