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骨肉，你的骨與肉

早幾天不記得看了無記那套電視劇，當中一句對白大約是這樣的：「天下的母親都願意為了自己的兒女而放棄自己的生命，那就是骨肉的意思。」

捏 自己一下會痛，刺自己一刀會傷，這些痛都是實實在在，比一切愛情的所謂痛來得快，來得深。骨肉之恩，是做骨做肉的大恩。是她視你如砌圖那樣，一塊一塊，一 條又一條DNA，足足三百多天才成形。真的。你的肉曾是她的肉，你的骨曾是她的骨。而當自己長肉了，骨骼強健，會跑會跳的時候，她卻沒甚麼肉了，皮膚不再 充滿彈性，骨質疏鬆。也許，是她當年暗中把骨與肉都轉交我們。骨肉之情，說出來人總覺得沒甚麼。畢竟習慣了的時候，再大的事也沒有甚麼大不了。只是，離異 之際，或是當新生命踏進世界時，我在此時或能幻想骨肉對己之深。今天，這雙正在打字的手，每一根手指，皮膚，皮肉，骨骼，一切本只是蛋白質，只因一個人而 有了生命。

人就是如此軟弱，平白生活裡要實牙實齒說要怎麼報這親恩，總是不易。甚至有了得過且過的念頭，我承認。但願我理性永遠克制自己 的感性。生命中只有他們為自己付出了自己一生。在我尋找那裡有愛自己的人而未果時，家中總是有他們，在聽，在笑，在支持。可是，有天他們或者再不能聽，再 不能笑，再不能讓你知道他們支持，無怨無悔地支持。那時候，我們要生性的接棒。母親把骨肉一抱入懷，讚造物神奇。她的眼神流露感恩，甚至願意放棄自己的一 切來換取小生命少一點咳，長高一點。在此以後，你不知不覺間為整個家庭提上另一種層次，甚至神聖得挑戰愛情，為了你，她呼喚愛侶從此叫爸爸而非老公。她外 表或者愈來愈普通，她品味甚至愈來愈庸俗，但面對承養生命時卻變得堅毅無忌。

幕後有一個最大原因：因為你。
賜你每一個明天的人，卻是她。

我 原本不預期自己寫這篇會有淚，的確沒有，但我口在震。孝順是必須的。或者每人家庭環境不同，我不能以自己的處境幻想成全部。人家常說，到有天成為人母，才 真正明白當母親之苦。要數算的話，母親也要等二十三十年才盼得兒女體諒自己，也太久了。我絕對不能想像到要在我身上切肉切骨，以生命製造生命是甚麼滋味。 生已是難，養更難，育難上加難。這些，無論她們做得好或不好，因為都做了，才有今天的你。年少無知，並不知道「責任」的意思，也就率性而為。

我相信， 總有一些在讀我文章的人，長大了。
勉 勵大家，好好對待自己的雙親，就用你或妳善長的方法，讓他們流去的血肉骨，心機時間精力都變得有價值。要回報，或者太遠（或者已不遠了，不做也可能太遲了）。但至少，讓自己活得好一點，別要生你的人為你長憂。五月六月過後，大節已過。要把「天天都是母親節」說出口不難，日月如梭自己又做了多少？

想起了，那是「真情」的對白。普天之下，或者只有親恩情比金堅。從不需立誓起盟，因為誓盟都在骨子裡，血肉裡。我不是叫聽不入耳的人改變主意，只是因為我們都太易遺忘身邊的美好。如果你情感氾濫，不如先愛愛家人，甚至好好愛惜自己。生命應該互相感動，理應如此。